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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夜突然醒来,睁开微涩的眼,是一片迫人的黑。我重又闭上眼,慢慢才想起自己是躺在自家床上的,慢慢回忆家中的摆设以及自己所处的位置,然后才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。
我逐渐适应这样的黑,能够模糊地分辨些什么。
窗外是一片水墨,能够隐约地看到些建筑物的模样,有一两点微红的灯火点缀。天是墨汁涂抹的脸,黑沉沉的一片。我呆呆地躺着,望着窗外的天,再也没有睡意。
然而我却感到冷,身体竟不自觉得发抖,再如何蜷缩四肢也没用。有时候寒冷是从心底冒出来的,然后一点一点分散到肢体。我突然感到了恐惧。
我在害怕什么?逃避什么?我又在追求什么?
曾经做过一个梦,梦中我不停地奔跑,身后有东西在追赶。直至我筋疲力尽,我依然不能停止奔跑,即使再也迈不出一个脚步。我不敢回头,因为我如此恐惧,那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?
醒来我开始想象,最使我恐惧的会是什么?我回头,然后发现了一张自己的脸。一种无端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,我恐惧的竟然是自己。
于是我感到冷,在黑暗中瑟瑟发抖。
不经意间,天渐渐亮了,逐渐呈现了一种暗淡的红。似乎有声响从四周腾起,微微的象女子的叹息,为一朵花的开放与腐败。
我把自己还原成婴儿的形状,双手抱着膝,把头埋在胸前。我紧紧握住拳,似要抓住某种东西。但依然是冷,从骨髓里透出,流入血,穿透了皮肉。
那就来吧,我想,如果不能拒绝,那就来一次彻底的。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结成了冰,血与泪,爱与恨,痛苦与欢乐都凝固,用透明的寒气把我掩埋。那又怎样?当风吹过,觉醒的将是我的不屈与骄傲。
我摊开四肢,胸中有万千的气息在激荡,澎湃如发神经的海。而一颗心,却逐渐地平静下来,平稳的节奏中有温暖在溢出。
但我知道,寒冷,我依然害怕。
End感受过温暖,于是愈加地害怕起寒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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