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这是一棵步入心灵深处的树。
虽然不知道这树的名字,产地,但她占据我深情的视野,在每个联袂而歌的季节。我总是默默与她对视,彼此交换眼神,用心解读,在每一个春夏秋冬。就喜欢长久地伫立,虔诚凝望,静静地留恋,让思绪融化成连绵不绝的山影……
一年四季,她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。虽然没有法国梧桐般高大挺拔的英姿,没有翠柳依依的多姿娇媚,但她有嶙峋的风骨,在年轮的褶皱里积淀生命中的一些东西。她搩风沐雨,经霜历雪,一样的通关过坎,定格到了今天,翠绿到了今天……
不是吗?正是因为不忘冬天,这棵树才在春天之前来到后,把春光吮吸,把芽胞膨胀起来,让柔软的枝条充满情意,让冬天创下的伤口萌发出一株希望与觉醒。正是不忘冬天给它的苍老和羞辱,树才拼命地壮大,美化自己,装点世界,并十分乐意地为鸟儿架起一窝窝香甜的美梦,给相约的人们搭起一个绿色帐篷。她祈祷每一片叶子都不被阳光和雨露遗忘,每个流浪的灵魂都能找到那个日思夜想的村庄。
到底是秋天了,时节凝聚成树木的一片片枯黄。这棵树从岁月的一个背风处苏醒过来,疏淡之间透着一种气韵,站出秋天的气象与姿态。一场秋风,又一场秋风,没有把一树的叶子拐跑。它们依旧高昂着脖子,不时亮一亮葱郁的秀发,送来无边的青翠。粗壮的枝干依然在空阔的地上,孑然站立着。那繁茂的枝叶彰显出生命苍劲的脉络,径自在生命中舞蹈着。
偶尔的叶落,被踩在脚下,发出咯吱的声响。低下身去,情不自禁地俯拾一片片落叶,仿佛捧起一个个生命的故事。修长的叶子,分明记录着一个温柔的爱情故事。她把冬的邂逅、春的约会、夏的传说写在生命的回忆里,告诉人们雪中的孕育、风中的成长、雨中的茁壮、繁茂的潇洒和落寞的哀伤。
抚摸叶的一道道筋脉,我听到了自己怦然的心跳。这片阔大厚实的叶,肯定凝结一位慈祥长者的沧桑岁月;还有,你看那深绿色的,从中传出一股生命的绿意;那火红色的,是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距成灰泪死干的考究;那抢眼的金黄,随着一地寂静的阳光滚动,是飘香的收获;那凝重的紫色,把百味人生的追忆……
捧着它们,我的神情专注。我看到泥土的礼赞,大地的感谢;我听见,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地说:让我尽快地变成煤炭,献给人间。哦,这是一部人生的宝典,我钦敬所有的生命。我不忘树叶赋予我的生命内涵。我仿佛自己也变成一棵树,胳膊变成树干,血液变成树的枝叶,在年轮里旋转,流淌。
树啊,我捕捉到了你灵动的线条;质朴无华,沉静安详的气质;枝桠间流动着唐诗宋词中婉约的情感。我要把你的叶片制成书签,放置在心仪的书页里,在时光的河流中永远存念!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