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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这个贴子最后由以东顶西在 2004/08/29 07:59pm 第 1 次编辑]
母亲两章
送给母亲
——写在女儿生日之际
妈妈，现在的你已经进入梦乡了。想象着你熟睡的面容，轻易就让这个夜晚变得深情起来。知道你不会来看这篇文章的，但女儿还是想要写，因为要让你知道，妈妈，女儿有多爱你！
就是26年前的今天么？我这个小淘气未经命运许可，就擅自来到了人间。从此，您的苦难也因我而铺开了……妈妈，您知道吗？这一直是女儿最深最重的内疚。如若不是我的出生，那么您的生活将因此改写，这26年来的苦痛也将不复存在！所以从小到大，把自己放逐，一直是根深蒂固的念头，可每每就被责任的理性劝说住了，因为我知道，妈妈，我们的生命是两两相依的，我甚至无权更动我的生命。可是，这么多年了，死亡的气息如影随形，挥之不去。手腕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，而心，却早冷却成冰，只留住了一个位置，叫责任。妈妈，女儿真的坚持得很苦。
妈妈，我也知道，坚持得更辛苦的是您。小时侯的我瘦弱地像只小猫，几乎是在药罐里泡大的。记忆中，经常是半夜都要起来吃药。吃药前要先喝一碗粥，因为我的胃也不好。您一个人，就在那个冬冷夏热的宿舍里不知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！而那间摆了床就不能摆桌子的宿舍，曾记载了我童年的多少故事。记得那一次，也是这样一个秋风萧瑟的夜晚，您去上夜班，幼小的我于是就早早地钻进了被窝，企图提早度过黑暗。然而就是在黑暗中，一只毛茸茸的大蜘蛛爬上了我的脸，巨大的恐惧完全摄住了我……等您回来时，我已经哭得背过气去了。您死命地抱着我，拍打着我，等我缓过来时，您自己倒掉泪了。您说，您一定要给我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！于是，13岁的那一年，女儿果真住进了您千辛万苦建成的“家”；然后，23岁时，我们又把一层的平房变成了三层的楼房。（回想起建房子的那段时间，那简直是场噩梦）妈妈，您是多么地不易啊！那天，您突然说，您最近感觉到自己老了，鱼尾纹多了起来。我笑着说，老妈，您今年已经是52岁了，您以为您是25岁啊？您被逗乐了，我却悄悄地别过脸去，拭去了心酸的泪滴。原谅我，妈妈！这么多年了，女儿依然无法给您带来一个安全的承诺，依然无法给您动荡多年，渴望温情的心灵带来一种幸福的慰籍！真的对不起，我亲爱的妈妈……
妈妈，您从小就告诉我，要坚强。于是，女儿就真的把自己遗忘，以此塑造另一个我。可就像现在，女儿看着一抽屉的奖状，发表的一叠报纸杂志，出席各个会议的照片，心里却是那样的难过。妈妈，其实在生活的海洋，女儿经常是失去方向，经常是那样的彷徨不安……但是，妈妈，请相信，女儿会不断努力的！就像每当我们被经济困窘时，女儿总是这样告诉您的一样：会好的！一切都会好的！是的，生活总会是美好的，不是吗？
夜早已过半，生日就这样悄悄地来了。想起以前每年的生日总是过得热闹非凡，而今年，我想，我不需要了。就假装忘记这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吧，生活，总是要延续的。就用这些文字作为一种纪念吧，以此献给我最最亲爱的母亲！
同样也祝福天下的母亲：健康、平安、幸福、快乐！
生命的顿号
——写在母亲患病之际
是夜，雷电交加，倾盆大雨滂沱而下。本睡不安稳的我顿时惊醒，看到窗外的风雨大作，担心马上摄住了整个心房。我悄悄地走下楼，轻轻驻足在母亲的房门，仔细地倾听着，确信了母亲没被惊醒，这才略略地安下心来，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。可怎么也睡不着了。倚靠在窗前，任凭冰凉的水气扑面而来，内心的痛楚也如这氤氲的水气，渐渐弥漫开来……
距离查出母亲病情的日子已有两个多月了，时间快得令人难以置信，就像母亲的病也令人难以置信一样。那是六月的一次意外，母亲不慎摔了一跤，遂到医院检查。不料却检查出了意想不到的恶疾！一贯坚强的母亲于是瞒着家人到漳州再次复查。那天我正好参加县演讲比赛，但怎能比赛得下去呢？母女连心啊，我感到了深深的不安，一直心神不宁，精神恍惚。直至晚上，我欣喜若狂地迎回了母亲，却被一纸诊断书打入了震惊的深渊！第二天，我们马上奔赴福州进行治疗。至始至终，母亲一直都是微笑面对。可我的心却是止不住地痛！母亲何尝不难过呢，她是舍不得我们担心，故作欢颜啊！
治疗的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。在福州高温的天气下，我们来回奔波。无助、孤独、焦虑、恐慌……让我每天每夜饱受着煎熬。而母亲，更是经历着无休无止的检查、治疗。大量药物的服用，成了每天折磨母亲的功课。有时太难受了，母亲会怯怯地说：“梅，今天可不可以不吃啊？”看着母亲孩子般的神情，我心如刀割！上天！如果能，我情愿来承受这种痛！我真的好恨，面对病魔，我竟然是那样地无力与无策！而实际上，更多时候母亲表现出来的，是远远超乎想象的坚强与冷静。记得在做纤支镜检查的时候，因必须空腹十多个小时，母亲从前天晚上就开始滴水未进。医院又大，加上事先注射的药剂，至检查时，母亲已经是两腿发软，面色苍白，嘴唇干燥脱皮。开始检查了，医生拿着麻醉喷射器，不由分说地塞进母亲的嘴里，呛人的雾气让母亲难受之至，医生却大声呵斥：“张大嘴，不要咳嗽！”一旁的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，却只能拼命地忍住，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。而这仅仅是前奏而已，母亲很快躺在了手术台上，医生拿着纤支镜从母亲鼻孔插入，贯穿气管，以到达肺部。这是怎样的一种痛苦！母亲不断大口大口地喘气，剧烈地咳嗽，身体因咳嗽而激烈地抖动着，血和着痰，齐齐地涌了出来……我再也无法自持，冲了出去，泪如泉涌，掩面大哭！想起这二十多年，母亲的含辛茹苦，把我抚养成人，这其间的辛酸，怎一个“苦“字了得！佛祖啊！您说：“无花无果，无垢无净。”可母亲一辈子谨慎、勤恳、友善，却如何在这快要安顿晚年，享用天伦之乐的时候，又让她再一次地经历生命的无常？扶着做完检查的母亲，我的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。母亲却露出苍白的笑容说：“不要紧的，妈妈这不是没事了吗？”是的，“坚强”二字一直是母亲的精神内涵，不管是以前生活的风风雨雨，还是现在的病魔抗争，母亲都是在默默地忍受着、抗争着，不愿意看到别人为她担心。母亲，女儿真的知道的，懂得的，所以也把悲伤与心疼深深地放到心里，每天，女儿愿意奉献给您的，是灿烂的笑容与快乐的歌声！母亲，相信好吗，这段历程只是一个顿号，生命在这个时间的驿站稍作停歇，尔后又会继续延伸的……
不知什么时候，雨停了，墨蓝的天空竟有了晕染的月亮和明亮的星子，明天，会是个晴天。遥望星空，我暗自合十：今夜，就让星光轻吻母亲的额头吧！让我的祝福都能平安到达吧！愿我以我心，祈福母亲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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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4-8-29 11:34:3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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